他一字一字如同宣誓，明明溫柔，卻又鄭重。

說話時，眼睛裏倒映著她的模樣，唐菱甚至能看到自己臉頰紅透的樣子。

也許的確是太過正式了，她全然不知所措，只知道傻傻的看著他。

就這麽對視片刻，他無奈嘆笑，擡手捧住了她的臉。

拇指指腹在她眼尾輕輕摩挲，“我是答應了要給你時間考慮的，不過在你面前我的確沒什麽自制力忍耐力，所以我還是想再問問。”

他頓了頓，聲音也緊繃了些，明顯聽得出帶著緊張。

他問，“菱菱，要不要和我談戀愛？”

唐菱大腦混沌，耳朵裏全是嗡嗡聲。

他的話就好像一簇火苗落在了她的心尖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，一顆心快被燒化了。

比起他給的浪漫，他此刻給予的鄭重更讓她心顫。

他瞬也不瞬的盯著她，等她回答。

而她知道，就算她現在拒絕，他或許會失落，卻也不會責怪。

更不會放棄。

這種感覺很奇特，就好像對他的喜歡一樣，她就是，莫名信任他。

面對這樣的他，她竟也不舍得讓他失落。

甚至於那瞬間，她完全不想去思考以後。

就好像媽媽說的，不用害怕，只要看準了就勇敢去接受去追求。

而如果是他，她似乎也不怕賭這一場。

她不怕輸。

沈默了很久，就在薄慕寒以為她還想再繼續考慮的時候，她忽然擡了自己的左手，委屈巴巴的看他，“手也凍紅了呀。”

薄慕寒下意識看向她的手。

的確，細白的手指已經被冷得通紅。

可這和他的問題有什麽關系？

正思考，她又紅著臉低低嘟囔，“不是說，我的手套不會丟嗎？”

薄慕寒目光微閃，忽然就明白了，他輕輕握住她舉起的那只手，忍不住彎唇，“所以，這是答應我的告白，要和我戀愛了嗎？”

唐菱心臟漏跳兩拍。

她緊張的抿了抿唇，在他期待的眼神中，按耐著羞澀，踮了腳尖湊到他唇邊。

他目光微縮，她閉上眼，柔軟的唇貼上他的唇瓣，很輕很輕的碰了碰。

然後睜開眼，看著他的眼睛，緊繃而認真的開口，“男朋友，以後請多關照。”

接下來，薄慕寒握著唐菱的手就沒再松開過。

唐菱心跳始終很快，被他緊握的掌心都有了汗意，唇角彎出的弧度明顯，根本落不下去。

以前看自己父母恩愛時她也想過，自己以後會找個什麽樣的人戀愛結婚，她爸爸對媽媽太好了，讓她對戀愛這種事向往卻又畏懼。

她總是忍不住拿自己認識的那些男人和自己的爸爸比，結果就是怎麽比都比不上。

不管哪方面。

她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找不到能和她爸爸相比較的人了。

卻沒想到，薄慕寒會忽然出現在她的生命中，一個眼神就能讓她瘋狂心動。

她真的很喜歡他。

從那個夢開始。

夢裏，她也很喜歡他，甚至，很愛他。

越想，唐菱嘴角的弧度越深，又忍不住看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，她覺得好開心。

開心得有種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戀愛了的沖動。

薄慕寒看她一眼，忍不住又逗她，“什麽事這麽開心呢？”

唐菱耳朵一紅別開臉，努力把自己的嘴角壓了壓，隨後又惱羞成怒的瞪回他，“哪有什麽開心的事，才不開心。”

她嘴硬的模樣只讓薄慕寒笑容更深，他摸摸她的腦袋，“可是我很開心，女朋友。”

唐菱唇角又控制不住的上揚，像是剛才吃的糖葫蘆滋味兒還沒散，一路從嘴巴甜到了心裏。

不過很快她又覺得很疑惑，“我覺得，你真的不像沒戀愛過的人。”

薄慕寒無奈，牽著她停下來，面對著她，“還要我說多少回呢？”

唐菱糾結，“那真的是因為夢嗎，你這些都是在夢裏學會的？”

薄慕寒目光微垂，最後也沒跟她說自己不止是做夢，而是因為他讓寧銘給他催眠想起了很多事。

就好像薄雲澤沒有讓秦笑笑知道那些異樣，他其實也不太想讓唐菱知道。

雖然他們的前世還是很美好的，可對於唐菱而言，還是有很多遺憾。

那些遺憾，在這一世從未發生，她也不必再想起。

所以最後他只嘆了聲，“如果我說是，你信嗎？”

唐菱歪了歪腦袋，輕咬了唇沒有回答。

她也知道，自己不該懷疑他的。

他這樣的人，應該也不屑撒謊的。

可戀愛，好像真的會這樣患得患失，特別是，他們之間的感情基礎似乎還很薄弱。

看出她的想法，薄慕寒瞇了瞇眸，略有些嚴肅，“菱菱，我再說最後一次，除了你，我沒有和別人談過戀愛。”

這句話說完，他語氣柔軟了些，“當然，也沒有親過別人抱過別人，更沒有和別人做過什麽。不管前世今生，上輩子這輩子甚至下輩子，我都只和你戀愛，只親你只抱你。”

頓了頓，他忽然傾身，薄唇貼近她耳邊，低低補了四個字，“只和你做。”

唐菱還沒被他的認真感動到，就被他最後四個不正經的事羞到了。

她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，一時間面紅耳赤，想瞪他又目光閃躲，“誰想和你做……”

薄慕寒眼底帶上了笑，他握住她的臉頰不讓她躲，俯身過去，唇落在她唇角輕輕啄吻，低啞的笑，“當然是我想，我想親你抱你想和你做。”

他的話太不要臉了。

唐菱這種戀愛方面的小學雞根本接不上招，完全不知道現在該做出怎麽反應。

正僵著，他忽然又將她抱緊了兩分，身體幾乎貼著她的。

他低頭，腦袋埋在她的肩，聲音啞得讓人浮想聯翩，“你看，只要稍稍靠近你，我就已經受不了了。”

唐菱楞楞的眨了眨眼，沒弄明白看什麽看？

當然，她穿得很厚，也感覺不出什麽。

薄慕寒當然知道，所以他說著話，又帶著她一直被他握住的左手，輕輕貼在了他的小腹上。

唐菱楞楞的垂眸，然後瞬間瞪大眼。

大腦一片空白，渾身滾燙得幾乎要燒起來。

這方面她是真的一點經驗也沒有，完全懵了。

薄慕寒閉上眼，嗓音啞到了極致，“寶貝，我快想瘋了。”

唐菱回了神，她用力掙紮，把手掙了出來，忍著一腳踹得他永遠也想不了的沖動。

只紅著臉罵他，“你不能別這麽不要臉？”

這裏還是戶外呢！

雖然是在江邊，四周都沒人。

可到底是光天化日的。

薄慕寒低嘆了聲，“如果要臉就不能要老婆，那我還是要老婆吧。”

唐菱，“……”

她屬實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
薄慕寒也沈默了下。

他當然也想要臉，可他的確忍不住。

他夢了她好幾個月了，恢覆記憶後，更是記起了所有。

他們曾經，那麽好。

可現在連親她都要先打報告。

太難受了。

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還是太著急。

他本來也想過，這一世按部就班的來，不能太心急了。

所以他抱著她安靜了會兒，到底還是微微松開她。

不過卻依然松松的圈著她腰身，可憐巴巴的問她，“現在不做，親一下好嗎？”

他說著話，又低頭靠近她些，幾乎貼著她的唇，輕輕摩挲，“寶寶，就親一下，好不好？”

像是一根羽毛在心間輕輕的撩。

唐菱睫毛顫了顫，閉上了眼。

沒有回答，卻也算是默許了。

薄慕寒彎唇，也閉上眼，輕吮了吮她的唇，然後吻上了她。

不過很明顯，男人說的什麽只親一下只抱一下之類的話，都是不能信的。

從溫柔的舔吻到不管不顧攻城略地，他瘋的恨不得把她整個吞下去。

這一下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

被他吻得暈暈乎乎快要站不住的時候，他忽然松開她，然後伏低身攬著她的腿彎把她抱了起來。

唐菱一驚，條件反射的摟住他脖子。

這樣的姿勢，她比他都高了兩分。

他彎唇，不等她說話，微仰頭又一次吻住了她。

接下來，唐菱也分不清他們到底是來古城玩的，還是來找地方接吻的。

總是走了沒一段路，可能忽然說了什麽，他就會吻住她。

在古城的大街小巷，每個角落，幾乎都留下了兩個人相擁接吻的身影。

唐菱也從最開始的羞澀到最後幾乎麻木。

直到天色越加的暗，已經是下午四點半，可這裏的天看起來卻已經七八點似的。

她終於忍不住問他，“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？”

而此刻，兩人正坐在江邊一家咖啡廳裏。

外面到底太冷了，薄慕寒怕凍著她，也沒在外面逛很久。

這家咖啡廳就在江邊，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江景，環境很不錯。

兩人在角落臨窗的沙發上，薄慕寒把唐菱抱在腿上坐著，揉緊在懷。

一開始他要她坐他腿上的時候唐菱是很抗拒的，覺得有點別扭。

可推了兩下他便親了上來，親著親著，等他再松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在他腿上坐著了。

唐菱幹脆也破罐子破摔，懶得再掙紮了。

反正，這樣好像也很舒服。

她靠在他肩膀上，看著窗外的江景，耳邊是他的呼吸和咖啡廳裏柔緩的鋼琴曲。

靜謐卻讓人心安。

不過眼看著時間的確太晚了，從這裏回去帝都還得兩個多小時。

唐菱才忍不住催促，“太晚了開車會很危險，我們現在走嗎？”

薄慕寒摸著她的頭發，“再抱一會兒。”

他不想走。

能在這裏住一夜最好。

回了帝都得送她回家，可他不想放開她。

這樣想著，他忍不住又湊近她。

一看他的眼神和舉動唐菱就知道他在想什麽，她忙一把捂住他的嘴，“不許親了。”

薄慕寒幽黑的眸望著她，可憐得很。

唐菱見不得他這種眼神，他可憐什麽，她才可憐。

她抿抿唇別開臉，小聲嘟囔，“不能親了，再親我就沒臉出去見人了。”

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嘴現在肯定是又紅又腫的，被他親太多次了，而且每次都很久，她這會兒自己輕輕抿一下都覺得有點疼。

他真的像是餓了很久的狼，太可怕了。

再親下去，她真沒法見人了。

薄慕寒看著她，她臉頰發紅，眼尾也紅了一片，被他親紅的嘴唇更是嬌艷，惹人的很。

的確是親狠了點。

可沒辦法，對他而言，親吻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。

甚至越親越是渴得厲害，想要更多。

他盯著她的唇看了好一會兒，看得她快受不了的時候，他在她捂著他唇瓣的掌心親了一下，然後拿開她的手無奈道：“好了，不親了。”

說完，他松開她，“走吧，送你回去。”

把羽絨服重新給她穿上，帽子圍巾一並帶上，再牽她出門。

算了，真留下過夜，更折磨的還是他自己。

慢慢來吧。

別嚇著她了。

唐菱乖乖跟著他，走了幾步才小聲問，“你生氣了嗎？”

她還是有些忐忑。

她不讓他親，他看起來好像生氣了？

好像男人在這方面都很計較？

薄慕寒微楞，隨後無奈失笑，揉了揉她的臉蛋兒，“沒有生氣。”

唐菱眨眨眼，“真的嗎？”

薄慕寒點頭，“真的。”

說完又嘆了嘆，“不生氣，只是有些心煩。”

唐菱偏頭，“心煩什麽？”

薄慕寒看向遠方，“想你對我多些信任，想讓你……再喜歡我多一點。”

他轉頭看回她，眼底竟是帶上了笑，低聲繾綣，“想讓我的寶貝，快點愛上我。”

唐菱微怔，他的聲音和另一道聲音相重合，

“菱菱，你有多久，沒說過愛我了？”

“以後每天都要跟我說愛我。”

四下安靜，她聽到自己鼓噪的心跳。

眼睫顫了顫，正想說話，臉上忽然落下一點冰涼。

她微楞，擡頭。

他也發現了什麽看向天空。

夜色昏暗，卻有點點的白漫天飄揚。

唐菱徹底楞住了，“下雪了……”

怎麽也沒想到，今年的第一場雪竟然是在這個時候，在這裏，和他一起看到的。

薄慕寒也有些詫異，天氣預報並沒有說會下雪。

他牽著她朝前，“走吧，再不走就更冷了。”

雪越來越大，兩人上船時，幾乎已經成了鵝毛大雪。

晶瑩的雪花從天空灑落江面，浸入水中消失不見。

雪化了滿江。

唐菱又興奮起來，也顧不得冷，跑出船艙去看雪。

薄慕寒無奈，只能跟出去，緊緊握著她一只手揣進自己的大衣兜裏。

江邊的彩燈已經亮了起來，七彩的燈襯著晶瑩的雪。

雪色燈火，平靜江面，兩岸遠山。

這一刻，這裏美得像是童話世界。

薄慕寒將她半圈進懷裏，低頭碰了碰她冰涼的臉頰，“冷嗎？”

唐菱戴著帽子圍巾，倒是不覺得冷，她轉頭想說不冷，卻見他發頂已經落了好些雪花，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將他的黑發染得半白。

那瞬間，她好像看透了光陰流轉。

從年少，直到白頭。

她一怔，戴了手套的那只手落在他發頂，輕輕撫了撫。

然後，在他的疑惑中彎唇笑了。

她叫他，“薄慕寒。”

他“嗯”了聲，她笑得很甜，像是漫天飛雪中鉆出了一抹陽光。

踮腳靠近他耳邊，慢慢說：“其實愛上你不用很久，只需要一場雪的時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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